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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三十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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鐵門被一根鐵鏈和一把大鎖鎖著,呂志平從門縫裏往裏看了看,只能看見一片空地。他回頭看了看賈明勇:“你沒鑰匙。”

賈明勇兩手一攤:“沒有。”

呂志平後退了兩步,看了看墻的高度,又回頭問賈明勇:“這附近有攝像頭嗎?”

“也沒有,這附近只有進鎮的路口有兩個攝像頭,都朝著路,照不到這裏面。”

“那兩個攝像頭的方向能調整嗎?”

“那得找交警了。”

呂志平想了想,又四下看了看,看到了那輛半掛車。他走到車前,擡頭看了看高度,忽然踏上駕駛室旁邊的踏板,然後踩上車廂的護欄,三下兩下便攀到了駕駛室頂上。

方小洋在下面看著,嚇了一跳:“呂隊,你可小心啊。”

呂志平沒理他,放眼往院墻裏看了看,忽然兩臂環抱,陷入了沈思。

方小洋見他這樣,猶豫了一下,也學著他的樣子,笨手笨腳地爬到了車頂,然後小心翼翼地叫了聲“呂隊”。

呂志平指了指墻裏:“你看,那兩道輪胎印,好像是新的。”

方小洋也往裏看了看,院子裏確實有兩道輪胎印,從門口一直延伸到院子中間,劃了個大圈之後又回到了門口。“新的?”他不自覺地問了一句。

“嗯,你看。”呂志平點點頭,用手一指,“從這兒都能看見輪胎的花紋,這應該是最近軋出來的。”

“跟鄭文寶被殺有關系嗎?”

“不知道,但這塊地方是尚天賜的,這讓我心裏有點兒不踏實。”

“那怎麽辦?要不趁著老高他們還沒走,把鎖砸了進去看看?”

“不行。”呂志平搖搖頭,“這塊地方怎麽說也是有墻有門,不能隨便進,除非你有搜查證。”

“搜查證應該申請不下來吧。”

“沒有直接證據能把這塊地方和那個死人聯系起來……”呂志平皺著眉毛想了想,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,“我把這幾張照片發給老高,看他能不能給分析分析。”

發完照片,呂志平便坐了下來,方小洋也陪著他坐了下來。呂志平慢慢說道:“你說,那個死者要真是鄭文寶,你說他是因為什麽死的?”

“這個……”方小洋猶豫了半天,“我覺得他早不死晚不死,偏偏在我們剛說要查皇家A休閑宮的時候死……”

“是啊,我可能打草驚蛇打得有點兒狠了。”

“這和徐夢雨的死會不會有關系?”

“這很難說,但我感覺,這可能是意外。徐夢雨被殺只是□□,和這起案件並沒有什麽內在的聯系。”

“怎麽說?”

“這起案子顯然不可能是丁瑞喆幹的,如果真是有計劃的謀殺的話,至少應該等到丁瑞喆回來之後才會發生。做這起案子的人,顯然沒把徐夢雨的被殺和丁瑞喆的嫌疑考慮在內。”

“會不會是事態緊急,來不及等丁瑞喆回來了?”

“得是多緊急的事態才會讓他們倉促下手呢?”

“會不會是他們覺得就算丁瑞喆回來也不會有機會給他們背黑鍋?”

“這也不是不可能……”呂志平沈思了一下,“我也想不好,感覺怎麽解釋都可以,但怎麽解釋似乎又都解釋不通。等……”

說到這兒,他的手機響了,是老高打來的。呂志平接了起來:“餵,老高,看見我的消息啦?”

“你那手機拍出來的效果不行,我派個技術過去用我們的相機拍吧。”

“多謝多謝。”

呂志平連聲道謝,掛斷了電話,對方小洋繼續說道:“等等看再多掌握點兒情況再說吧,現在說什麽都是瞎猜,沒意義。”

過了大概十幾分鐘,黃睿來了,他拿著單反相機下了車,先看看旁邊的賈明勇,又擡頭看看車頂上的呂志平和方小洋,喊了一聲:“呂隊。”

呂志平低頭看看他:“來了?能爬上來嗎?”

黃睿皺皺眉:“我試試吧。”說完就準備往踏板上踩。

呂志平喊了一聲:“你先等一下。”隨即轉向方小洋,“你先下去,給他騰點兒地方。”

方小洋爬了下去,黃睿問:“裏面到底有什麽?”

“主要就是兩道車轍,別的我也看不清。”

“早知道帶個望遠鏡來好了。”黃睿嘆口氣,把相機掛在脖子上甩到身後,然後爬上了駕駛室頂。

賈明勇湊過來問方小洋:“那兩道車轍能說明什麽問題?”

方小洋搖搖頭:“我也說不好,最多只能說明這兩天來過車吧。”

“這塊地跟那個死人有關系?”

方小洋猶豫了一下:“這個我說不太好。”他實在是有點兒理不順自己的思路。

賈明勇見他說得含含糊糊的,也只好閉嘴,擡頭看著呂志平和黃睿拍照片。

過了二十多分鐘,黃睿和呂志平爬了下來。黃睿說:“呂隊,那我先回去了,我把照片處理一下,等有結果了,再找您。”

呂志平點點頭:“行,麻煩你了。對了,你們的勘查還有多久可以結束?”

“我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了,估計再過一會兒就可以了,您就等我們高隊的電話吧。”

“行。”

黃睿走了,賈明勇看看呂志平和方小洋:“要不咱們還回派出所坐會兒?”

“行。”呂志平並沒表示異議。

幾個人進了派出所,辦事員連忙站起來打招呼:“所長,那司機醒了,現在正在旁邊吃東西呢。”

“吃的啥?”

“我給他買了一碗雞蛋面和兩根油條、一碗豆漿。”

“行,那我們去看看他。”

幾個人走進旁邊的一個房間,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在一張空辦公桌後大嚼特嚼——看得出來他是餓壞了。

呂志平他們進來,這個男人立刻就不再往嘴裏扒拉食物,而是擡起頭睜大眼睛,拼命地把嘴裏的食物咀嚼吞咽下去。然後他揪了一塊手邊的衛生紙擦了擦嘴,似乎有些不知所措。

呂志平拉過一把椅子坐下,拿出自己的□□給他看了看,面容和善地說:“我是市局刑警隊的,想問你幾個問題。你不用緊張,繼續吃,吃完了再問。”

男人趕緊說:“不用不用,你問吧,問完了我再吃。”

“那也行。”呂志平笑瞇瞇的,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“鮑長興。”

“今天早上是你發現了屍體?”

“是啊。”鮑長興有些緊張,“正好走到那兒想撒尿,就停了車,下去,沒走幾步就看見屍體了。”

“你是從南邊過來的?”

“是。”

“從城裏來的?”

“對。”

“你大概是幾點鐘出的城?”

“大概三點多吧。”

“過來這一路你看見什麽車了沒有?”

“看倒是看見了,有往北的,有往南的。”

“我看你車裏裝了行車記錄儀,當時應該開著呢吧。”

“開著呢,我那車只要一點火,記錄儀就自動開了。”

“好,那等會兒你吃完了,去給我們拿一下你的存儲卡,我們拷完了就還給你。”

“行,行,那沒問題。”鮑長興連連點頭。

“你發現屍體的時候還看到了什麽?”

“啥也沒看見,就看見一個人躺在下面,我光顧看他了。”

“你下到溝裏去了沒?”

“沒有,我下到一半就看見他了。”

“隔這麽遠,你怎麽知道這個人死了?”

“我當時不知道他是死是活,就看他那個樣覺得多半是死了,當時啥都不記得了,只能想起110來。”

呂志平點點頭:“原來是這樣,這倒也難怪。行,你先吃吧,等吃完拿一趟存儲卡。”

三個人隨即退出房間,留下鮑長興繼續吃他的飯。

進了隔壁賈明勇的辦公室,呂志平坐下之後才說道:“如果案發時間是在三點到五點之間的話,這個大貨車的行車記錄儀也許拍到了兇手的車輛。”

賈明勇點點頭:“有道理。”然而除了這三個字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,只好站起身給幾個人重新給三個人倒上水。雖然又安靜了大約十幾分鐘,只能聽到隔壁鮑長興唏哩呼嚕的吞咽聲和吧唧嘴的聲音。

等這些聲音都停下來,賈明勇趕緊站起來到隔壁看了看:“吃完啦?放這兒吧,你不用管了。先去取你的內存卡,再辦手續,簽個字,然後再去趟市局。”

“還去市局?”鮑長興苦了臉,“警察同志,我送貨已經晚了,再折騰下去,拖延時間太長,貨主要罰錢的。”

“貨主那兒我們替你解釋,你必須配合我們辦案,懂嗎?”賈明勇扭頭對自己辦公室的呂志平和方小洋說道:“你們先坐,我帶他去取趟內存卡就回來。”

“行,你去吧。”呂志平說完喝了一口白水。

賈明勇帶著鮑長興走了,方小洋看看呂志平:“呂隊,這案子跟尚天賜有關系嗎?”

“不知道,”呂志平搖搖頭,“但我覺得他在這個案子裏有點兒過分活躍了。”

方小洋還想問點兒什麽,但轉念一想,現在這個案子連受害人的身份都沒搞明白,說什麽都沒有意義,於是便陷入了沈默。

又安靜了一會兒,呂志平的手機響了,他接起來,是老高打來的,告訴他現場勘查已經結束了。呂志平掛斷電話之後,又給王盛和秦玉打了電話,囑咐他們先進現場看看,等他過去再碰碰情況。

隨後又等了幾分鐘,賈明勇和鮑長興回來了。賈明勇讓辦事員找個證物袋裝好鮑長興的內存卡,又讓鮑長興填了幾張表格,給他寫了一張內存卡的收條。

等鮑長興離開,賈明勇把內存卡交給呂志平,兩人做了些文件工作,然後呂志平便請賈明勇把自己送回現場。

賈明勇自然是滿口答應,開上車把呂志平和方小洋送回了現場,同時把鮑長興也捎上了。

老高他們已經撤走了,現場就剩下王盛和秦玉他們。呂志平一到,這幾個人就圍上來了。

呂志平先安排人開車送鮑長興回市局取指紋、腳印和毛發,還囑咐完事之後一定要把鮑長興送回到他的車上。等鮑長興坐車離開之後,他看了看四周,又觀察了一下環境。

“確認是鄭文寶了嗎?”呂志平一張口就問了這個問題。

“基本確認了。”王盛點點頭,“確實是皇家A休閑宮的經理鄭文寶。我們跟皇家A的人已經聯系過了,從他們那兒拿到了鄭文寶的照片。也從警務通上查了身份資料,基本能確定是他,下一步就是通過家屬辨認正式確認死者身份了。”

“死亡時間大概是什麽時候?”

“大概是昨天半夜十二點到今天淩晨兩點左右。”

呂志平微微點頭:“死因呢?”

“勒死的。”秦玉一邊說一邊做了個勒的手勢,“脖子上有繩子印兒,挺粗,但不太像麻繩,可能是布條之類的。繩子印旁邊全是他掙紮的時候留下的抓痕,抓得特別狠,連皮膚都被摳掉了好幾塊。看這意思,兇手應該是在他背後勒死他的。”

“那他被推到溝裏的時候已經死了?”

“嗯,高隊說看上去是,因為他身上有些滾落時形成的挫傷都是死後形成的。”

“被殺的時候拼命掙紮過,這說明當時他的意識是清醒的吧?”

“應該是。”秦玉隨即想到,看來鄭文寶並沒有被下藥。

“他身上都發現什麽了?”

“手機、錢包、鑰匙,基本上就是些隨身物品,已經拿回去做進一步的檢驗了。”

“他的鑰匙裏有車鑰匙沒有?”

“有,是一把本田的車鑰匙。”

“那他的車放哪兒了?”

王盛和秦玉同時都楞了:“車?”

“他的車所在的位置,基本上是他最後出現的地方,也很有可能就是他遇害的地方。你們想想,車鑰匙在他身上。他應該是開車到了某個地方,遇到了某些人,有可能當場被殺,有可能是被人帶走到別處殺害,但不管是哪種情況,兇手也到過他停車的這個地方的可能極大,而這輛車仍然停在原處的可能性也很大,所以要破眼前這個案子,找到車是關鍵。”

王盛和秦玉連連點頭,方小洋也不覺暗暗佩服呂志平的判斷。

呂志平稍停了一下繼續說道:“他的手機號記下來沒有?”

“記下來了。”王盛拿出本子翻了翻,指著其中一頁說,“就這個。”

“查一下這個手機的通話記錄,然後和手機上的對對。”呂志平想了想,“他的錢包裏都有什麽?”

“一千多現金、幾張卡、身份證,還有幾張票據。”

“票據有照片嗎?”

“有。”王盛把手機遞過來。

呂志平看了看:“最近也是前天的票。”

“嗯,最近一張是前天晚飯的小票。”

“昨天的票一張都沒有?”呂志平想了想,“不對,恐怕是被人抽走了。對了,他手機上有支付寶和微信沒有?”

“都有。”

“查查支付寶和微信有沒有消費記錄,”呂志平忽然興奮起來,“這些我估計一般不會有人刪掉。”

“呂隊,”方小洋忽然想起了什麽,“如果是熟人作案,完事之後把手機、錢包這些全拿走就是了,既能消滅證據,還能造成搶劫殺人的假象,幹嘛又是刪通話記錄,又是拿走小票的,是不是有點兒太麻煩了。”

“是有點兒問題。”呂志平點點頭,“你說的也有道理。不管是為劫財,還是為隱藏兇手身份,把錢包、手機這些東西都拿走都更合理……”他想了想,“先不琢磨這些,按照咱們現有的思路查下去再說。為什麽不把東西全拿走這種問題,等抓到兇手直接問他。”

破案在剎那間有了清晰的思路,所有人都興奮起來。呂志平又問道:“屍體旁邊還有什麽別的痕跡沒有?”

“有幾個腳印,可能是發現人的,需要比對一下,別的就沒什麽太有價值的線索了。”秦玉答道。

“發現兇器了嗎?”

“沒有。”秦玉搖搖頭,“根本就沒發現類似的物品。”

“死者身上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嗎?”

“看不太出來,現在除了死因是勒死之外,屍體上看不出什麽太奇怪的地方。”

“對,基本上就是被勒死之後被人推了下來,要想找細節,估計只能等高隊他們的勘查結果和屍檢報告了。”王盛附和道。

呂志平往溝地看了看,下面有一個人形的白框,那應該就是屍體所在的地方:“屍體穿的是什麽衣服?”

“便裝,拉鏈夾克和牛仔褲。”

“看來死者是下班後遇害的。”

“是,皇家A休閑宮是有制服的,西裝領帶,跟中介的衣服差不多。”王盛給皇家A休閑宮打電話的時候特意確認了一下。

“你們說為什麽兇手要硬勒死鄭文寶,而不是把他藥倒或者打暈之後再下毒手?”呂志平話鋒忽然一轉。

所有人都楞了一下,呂志平繼續說道:“鄭文寶雖然已經四十多了,畢竟是個男人,真要反抗起來,力氣也是很大的。我想兇手行兇之前不會沒想到這一點,但他還是選擇了直接把鄭文寶勒死,而不是先用手段讓鄭文寶喪失行動能力之後再下手。我覺得這點值得想想。”

“會不會……”方小洋的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,“會不會是兇手特別強壯,根本沒把鄭文寶的反抗放在眼裏。”

呂志平點點頭:“有這個可能,不過,也可能兇手是臨時起意,沒有做好這些準備,手頭有什麽就用了什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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